希特勒和丘吉爾的口才誰更好?
“希特勒和丘吉爾的口才分別是二十世紀群眾運動的口才,和威斯敏斯特宮議會政治的口才?!?nbsp;本文三千字,能在十分鐘以內(nèi)愉快讀完。
丘吉爾和希特勒,誰的口才更好?這是一個有意思的問題。首先我們要明確一點,那就是丘吉爾和希特勒的口才是完全不同的兩種類型。很多人說丘吉爾是一個偉大的演說家,但事實上丘吉爾最著名的演說大多是事后整理的。比如說“我們會在海灘戰(zhàn)斗”那個就是。丘吉爾經(jīng)常在群眾大會上演講,但他著名的演講大多都不是在群眾大會上發(fā)表的。相反丘吉爾著名的演說都是在議會里發(fā)表的。
英國有民主選舉和代議制的傳統(tǒng),按照這種傳統(tǒng)議會要尊重每一個議員的發(fā)言權(quán)。只要議員先生站起來講話就沒人能讓他閉上嘴。當然這種傳統(tǒng)在愛爾蘭民族黨議員的努力下,在維多利亞時代晚期漸漸被修改了。但議會就是聽人說話的地方,大家從全國各地到威斯敏斯特來就是為了說話給別人聽或者聽別人說話的。所以議員職業(yè)對口才的要求看起來并不高。如果大家不愛聽你說話,也沒辦法讓你閉嘴,他們可以跑出去,但假如不足法定人數(shù),你還可以要求議長召集法定人數(shù)來聽你港。
議會的口才門檻不高,但反過來說如果一個人想要征服一群職業(yè)侃爺,讓他們從鬧哄哄的氣氛里安靜下來聽你說,而且讓他們放下自己的議事日程或者報紙,豎起耳朵屏住呼吸聽你說,讓這個古老的議會里的大部分人的心靈隨著你的聲音跳動,這對一個人的口才的要求就高了。而丘吉爾剛好是這樣一個偉人。
有很多人都有辦法征服下議院,他們也因此而名垂史冊。比如韋伯夫斯、比如格拉斯頓,再比如丘吉爾。要做到這一點需要很多素質(zhì)和技巧,單純的口才是不夠的。下議院是在討論政策,討論具體的問題。煽情在這里沒有用,因為大家都是來上班的??谌魬液犹咸喜唤^也沒有用,因為在承認女性選舉權(quán)以前下議院里全是老爺們。誰愿意在這種地方待上一天?
《巴爾弗宣言》的那個亞瑟-巴爾弗勛爵在當保守黨下議院領袖的時候就帶頭逃跑。你站起來反對明年的食品補助,結(jié)果你從圣經(jīng)或者物質(zhì)與意識的關(guān)系談起。大伙馬上就找到機會翹班了。出去抽支煙也好過聽你滔滔不絕啊。斯特林堡的《紅房間》男主角當政治新聞記者第一天上班,跟著老記者去采訪議會辯論,老記者一看見一個著名演說家站起來就拉著他出去吃早飯。說“放心吧他能說著呢,我們吃完飯回來都耽誤不了什么”。記者這么想,議員也會這么想。所以征服下議院從來不能光指望像演員那樣大聲唱詠嘆調(diào)。
但很多人都提到丘吉爾對莎士比亞作品的熱衷,這又是為什么呢?因為莎士比亞剛好是一個讓鬧哄哄的劇院安靜下來,一個讓那些在劇院里喝酒,吃東西,調(diào)情、罵人的觀眾突然安靜下來,心隨著臺上跳動的魔術(shù)師。要做到這一點光靠抒情詩和詠嘆調(diào)是不行的。莎士比亞抓住觀眾,靠的是小手段,丘吉爾要打動聽眾靠的也是小手段。
威斯敏斯特宮里需要的口才是互動性的口才。是任何題目都能發(fā)揮出來的口才。愛德蒙-伯克提醒下議院法國流亡者里有很多人是革命黨是法國派到英國的間諜,為了加強說服力他舉起一把刀,可惜下議院不允許他拿兇器,所以他舉起一把刀頭磨圓了的餐刀,大聲喊“這就是他們要插到我們的國王喬治三世胸膛里的東西!”伯克覺得這句話能引起滿堂彩,結(jié)果寫《撒謊學園》的謝里丹也是議員直接就反問“那他們用這玩意插喬治王的時候左手是不是還拿著餐叉?”結(jié)果謝里丹贏得了滿堂彩。這就是機智。而丘吉爾剛好是這方面的行家里手。
丘吉爾是一個王爾德鐵桿粉,原因之一就在于王爾德是一個公認的維多利亞時代最偉大的即席演講家。即席演講事先沒有主題,沒有提綱也沒有稿。餐桌上也沒有發(fā)言順序。當眾人你一言我一語的討論的問題的時候。王爾德能在語言的交鋒當中漸漸讓其他人都閉上嘴,同時都被他吸引,最后有王爾德在場的交談都變成了王爾德的獨唱。這種無形之中征服聽眾的口才就是最適合威斯敏斯特的口才。
丘吉爾崇拜的兩個人莎士比亞和王爾德都是他口才的楷模也是讓我們認識到丘吉爾的口才的本質(zhì)的鑰匙。那么希特勒呢?
希特勒的口才和丘吉爾完全不同,希特勒生活的德國,沒有民主的傳統(tǒng),也沒有議會制的傳統(tǒng)。在希特勒的祖國奧地利1906年才有了第一次普選。即使如此選舉出來的議會還很快被皇帝解散了。在二十年代的慕尼黑更沒有什么民主和代議制的傳統(tǒng)。慕尼黑剛剛血腥鎮(zhèn)壓了巴伐利亞蘇維埃,這里沒有人關(guān)心什么是民主。
這種環(huán)境下按道理說希特勒這樣的人是沒有機會出頭的。但是1919年以后的德意志,被籠罩在一種絕望和恐懼當中。德意志傳統(tǒng)的等級制也好,君主制也好,甚至在帝國之內(nèi)頑強生存甚至覺得自己已經(jīng)戰(zhàn)勝了君主制的資產(chǎn)階級倫理也好,隨著世界大戰(zhàn)的爆發(fā)和1923年的惡性經(jīng)濟危機,實際上都已經(jīng)處在一種幻滅的狀態(tài)。
戰(zhàn)爭制造了大批肉體傷殘和精神傷殘的人,瘋子、殘廢、毀容了的人在戰(zhàn)后的生活里隨處可見。同時社會秩序崩潰、個人上升渠道消失。體面階層被惡性通脹消滅,整個資產(chǎn)階級的倫理觀和價值觀都被積聚的金融崩潰所摧毀。
如果是戰(zhàn)前的德意志帝國,那么希特勒這樣的人是沒有任何希望的。在奧匈帝國他沒有出路,在巴伐利亞王國他一樣沒有出路。只有在1923年的慕尼黑才有希特勒的機會。
這是一個人人都感到迷茫人人都感到絕望,每一個人都對自己過去堅信的東西失去了信心,每一個人都盼著救世主的時代。太多的人沒有工作沒有未來,于是他們聚集在一起,他們?nèi)ゲ黄鸷玫牡胤骄途奂诹畠r啤酒館里。
這種啤酒館狹小,光線黑暗,環(huán)境封閉,有的是倉庫改的。但卻成了下層階級和剛剛淪為下層階級的中產(chǎn)階級聚集的地方,他們憤憤不平。這時候希特勒來了。
一個人穿著一件長風衣留著偏分頭,站在一個狹小的酒吧唯一光線比較明亮的地方,如果他不是站著演講而是抱著一個吉他,這個形象你們都熟悉,那就是民謠歌手。希特勒就是一群失業(yè)者的民謠歌手。他在這種地方征服了越來越多的人,讓他們變成自己的粉絲。
他的演講也很有特點,那就是他總是先慢后快,并不一開始就亮明自己的觀點。他在慢慢的試探,看看聽眾對哪一個話題有反應。對哪一個話題反應更大,然后他就開始了,滔滔不絕手舞足蹈,在陰暗的燈光下,狹小的空間讓他的聲音在整個房間里回蕩。除了你自己的呼吸聲,別人的呼吸聲,你自己和別人大聲的喝彩和鼓掌聲之外,你只能聽見他的聲音。這是希特勒的演講么?這是地下?lián)u滾音樂會。
新時代的群眾政治和新時代的藝術(shù)其實是有著高度的共性的。這一點之前那本《春之祭》就作了很多有趣的討論。而我要說的是,希特勒的口才剛好是議會政治所厭惡的那種口才。也就是那種會讓議員、記者紛紛站起來抽煙、上廁所、去餐廳的那種口才。剛好是希特勒式的口才。
一種把自己和聽眾一起帶進癲狂的表演性的口才。如果說丘吉爾是向劇作家學習技巧,那么希特勒就是一個演員。當他站在萬人劇場上被沖鋒隊的火炬照亮的時候,他已經(jīng)是一個流量明星了。這時候的他其實已經(jīng)不需要口才了,他只要表達人們想聽的東西就行了。因為任何反對他的聲音都會被他的飯圈男孩趕出去。
那么你可能會說希特勒如果是一個魏瑪共和國的流量明星,他怎么征服德國大多數(shù)人呢?對這個問題我想說的是,在德國人民有選擇的時候,希特勒從來沒有征服過德國的大多數(shù)人。當希特勒成為共和國總理,又兼任總統(tǒng)成為國家元首之后,德國人民已經(jīng)沒有選擇了。是納粹德國的制度、沖鋒隊的棍子和蓋世太保,讓希特勒征服了德國大部分人的心。
是先鋒隊和蓋世太保,而不是希特勒的演講征服了德國大部分人。
虎門口才培訓,虎門口才培訓班,虎門口才培訓學校,虎門口才培訓哪里好,虎門口才演講主持
所以回到一開始的問題,希特勒和丘吉爾的口才分別是二十世紀群眾運動的口才,和威斯敏斯特宮議會政治的口才。希特勒根本成不了丘吉爾,而丘吉爾如果愿意其實他是可以扮演一兩次希特勒的。所以丘吉爾的口才遠比希特勒高。